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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学书货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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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时间:2020/10/2 15:16:2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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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类由原始社会进入奴隶社会后,随着生产力的发展,有了剩余产品,可以进行少量的物物交换,于是简易的商品交易产生了。随着交易规模及地域的扩大,又产生了专门走乡串村,从事物物交换的货郎。

货郎,是生产力不发达,人们以物换物,简易商品交换的产物,是中国最早的商人。

在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进程中,货郎,给人们的生活带去了便利,存在的时间最长,是小微经济的缩影,农耕社会文明的特殊标记。在一些反映古代生活的文艺作品里,我们经常能够管窥到它存在的痕迹。

在农耕社会,交通闭塞,人们进城购物极不方便,因而货郎很多。货郎,是活跃在乡间的一种颇受欢迎和接地气的商业形态。货郎以物换物,交换的不仅仅是商品,还有外界的信息,乡民们的期待和惊喜。当经济的潮流漫流到封闭的乡村时,货郎的肩头,也传递着时代的信息和经济发展的潮汛。所以,在农耕社会,货郎在民间颇受欢迎,有着顽强旺盛的生命力。

货郎,大多数有相对固定的经营活动区域,并形成这一区域以物换物的特色交易。在我的老家*梅下乡,在商品经济不发达的年代,货郎以物换物最典型的特色就是“鸡毛换灯草”。

老家*梅的货郎,大多数是上乡人,这是由*梅上乡和下乡特殊的地理位置及生产特征所决定。*梅上乡是山区,生产一种可以点灯的灯芯草。这种草本植物,多年生。《本草纲目》记载“蒸熟待干,折取中心白穣燃灯者,是谓熟草。又有不蒸者,但生干剥取为生草。”熟草可作为点灯的灯芯,生草则宜入药,有清热、利尿通淋的功能。

上乡山区的落河田和冷浸田较多,跑水跑肥土壤温度低,需要鸡毛这种含有高蛋白质的上好肥料,提高地力和土壤温度。*梅下乡种植水稻和棉花,每个农户都有饲养家禽的习惯,冬季屠宰,有大量的鸡鸭毛副产品。在没有电灯和 灯的农耕社会,下乡农民的夜间照明以食物油为燃料,需要上乡的灯草为灯芯。这样便有人把上乡的灯草挑到下乡换取鸡毛,既解决上乡山区农业生产的需求,又解决了下乡农村生活的需求。实现上乡与下乡生产生活的互补,催生了货郎,形成了鸡毛换灯草的特色交易。

当年到*梅下乡蔡山一带的货郎,大多是大河铺以北考田山区一带的人,他们挑着山区自产的灯芯草,向南走到太白湖边,乘船过太白湖到达对岸的塅塘,上岸后再往南走,在蔡山和新开镇一带,用他们挑来的灯草,换取上乡需要的鸡毛。他们挑着货郎担,边走边摇着拨浪鼓,当“嘭咕隆咚”的响声一结束,马上吆喝起来,“鸡毛换灯草哟!”上乡山区的口音浑厚而绵长。

“鸡毛换灯草”的货郎十分辛苦,他们挑着货郎担,每天要走几十里甚至上百里的路。在下乡走村串户换鸡毛时,吃的是百家饭,睡的是百家地铺。走到那个村子,天黑了,就找一户人家借宿,住上一晚。

每年,下乡人见到上乡鸡毛换灯草的货郎,都是熟悉的面孔。只要有新面孔出现,必定会盘根问底一番,打听他与原来老货郎的关系。新来的货郎通常也会主动介绍自己的情况,让下乡人知根知底,放心地交换鸡毛与灯草。

慢慢地货郎便与经常换灯草的农家有了感情,先是借宿,给点灯草作为回报。随着感情的逐步加深,货郎便与这个农户的主人结为干亲家。干亲家自然而然地成为货郎长期的据点——借宿和存放货物。货郎依托干亲家这个据点,早出晚归,在方圆二十公里半径内,从事着鸡毛换灯草的特色交易。

一小撮灯草和一堆废弃的鸡毛,让上乡的货郎与下乡的村民不仅联系紧密,而且建立了牢固的诚信与友谊关系,一代接着传承一代,几十年仍至上百年不变。

我要介绍的主人公,姓王,上乡大河镇考田河上游的山里人,是个货郎世家。下乡人都叫他老货郎,以便于与他儿子小货郎的区别。

老货郎,辛亥革命那年出生,接过父辈鸡毛换灯草的担子时,只有十八岁,到一九四三年抗日期间,在下乡从事鸡毛换灯草已有十四个年头。

此刻,他带着十四岁的儿子三剩,正坐在渡船上。渡船已经从大河镇的考田河进入太白湖,向南岸的塅塘进发。这天,秋高气爽,太白湖风平浪静,湖面平如明镜。渡船向南急速航行,船头犁开碧绿的湖水,波浪拍打着船身,发出款坎镗嗒的声响。极目远望,碧水蓝天,鸥鹭翻飞,白云缓流。但老货郞的心情,与眼前的美景很不般配,总是忘不掉前些日子,他被蔡山据点的日本*子,当作新四*秘探抓解上山的情景。此时,他仍然心有余悸。

不久前,老货郞在下乡从事鸡毛换灯草时,因急着换衣服,日本*子发放的良民证,在换下的衣服口袋里没有及时掏出来随身携带,被下乡抓民夫的日本*子碰上,当作大别山区的新四*密探抓捕,押解到蔡山*子据点。就在前几日,蔡山日本*子据点,夜里遭到了新四*的一个游击小分队袭击。袭击战后,*子再次加固战壕。由于民夫紧张,*子便将有新四*嫌疑的老货郞押解到工地,并派士兵看守,让他与被征集的民夫一起干活,准备等战壕加固完成后,押送到九江审讯。在修筑战壕的工地上,老货郎意外地遇到长期借宿的老房东,老房东是作为民夫由当地的保甲长送上山的。老房东见到老货郎,感到十分诧异,问他何故上山修战壕。

老货郎告诉老房东,他的良民证没带在身上,被下山派遣民夫的日本*子,当作大别山区的新四*秘探抓捕上山。他恳求老房东证明,他只是一个从事鸡毛换灯草的货郎,不是新四*的秘探。请他托人担保,早点离开*子驻点。

老货郎对老房东说,“一家老小的生活,还指望着我这点小本生意。要是送到九江,我可就没命了。”话未说完禁不住抽泣起来。

老房东听了,宽慰他,“只要你的良民证在我家,就有办法证明你不是新四*的秘探。”

老货郎说,“你在这儿修战壕,谁能帮我拿到良民证,谁又冒险愿为我担保呢?”

老房东说,“别着急,别着急,我想办法。”

老货郎千恩万谢,“你要是能把我救出去,就是我的再生父母。”

老房东说,“别说这样的话。今日保甲长还会送民夫上山,到时我托他们到我家拿来你的良民证,并请他们担保你不是新四*的秘探,早点离开日本人的据点。”

老房东说到做到,在保甲长送民夫上山时,愿给保甲长们一笔跑腿费,恳请到他家帮老货郎拿来良民证,并在*子那儿担保,担保他不是新四*的秘探。当然,老货郎在下乡蔡山、新开镇一带从事鸡毛换灯草已有些年份,保甲长们对他也是知根知底。

老货郎有了当地保甲长们的担保,第二天就离开了蔡山日本*子的据点。

经历了这场生死大劫,老货郎对老房东感激不尽。今日,他就是带着儿子三剩,山区的一些土特产,还有他的货郎担,到老房东家感谢,并要儿子认老房东为干爹。

老货郎因为这次被抓事件,与房东结成了干亲家。他们的关系更紧密,在情感上更进了一步。老房东不仅为他提供食宿,而且腾出了一间偏房,供老货郎存放鸡毛、灯草等货物。

老房东家里点灯用的灯草,老货郎也长期得到保证供应,无需以物置换。他外出换鸡毛时,可随用随取,无需征得他的同意,或等他回来告知再取。

世事总是在变。 不变的是,农耕社会时期货郎担上的内容——鸡毛和灯草,还有老货郎和老房东的感情。

一九四五年,日本*子投降了,紧接着国共内战开始。此时,老货郎的儿子王三剩,已挑起了货郎担,跟着老货郎在下乡走村串户,摇着拨浪鼓,吆喝着“鸡毛换灯草哟!”上乡山区的*梅话,让“鸡毛”二字浑厚绵长。

这一年,老房东的儿子梅二苟,已经是一个半大的小伙子,与父亲从事农业种植也有好些年了。

转眼到了一九四八年年底。老货郎和老房东约好日期,分别给儿子办了人生的头等大事——娶亲成家。在宴席上,两个干亲家喝了不少的酒。送走了亲朋好友之后,又对饮了起来。酒酣耳热,两个老人约定,如果两家都添了孙字辈,同是男孩,仍结为干亲家;有一家是女孩,就结为湿亲家。

一九四九年五月,*梅全境解放。到了七月初的梅雨季节,淅淅沥沥的雨水就没有停歇的意思,老天好象有意考验新的执**的能力。长江上游的洪峰一个接着一个到来,下游江水顶托,*梅段的江堤险情不断。龙感湖和太白湖的堤防四处管涌,出现的险情越来越多。县内的积水排不出去,下乡内涝也越来越严重,防汛形势十分严峻。*梅下乡农村的工作重点转到了防汛保安,正常的农业生产没法进行。新的县委县*府组织下乡的村民们都上了堤防,人们没有时间和心思从事鸡毛和灯草交易。老货郎和儿子三剩也回到了大河考田山区的老家,但他们的心里,一直牵挂着下乡的房东。

这一日,老货郎实在放心不下,吩咐小货郎三剩到大河镇,购置部分家庭生活必须品,同时也打听下乡的洪涝灾情及亲家的近况。他准备等儿子一回,不管打听到什么情况,只身前往下乡蔡山,看能为亲家做点什么。万一不行,就把他们全家接到大河山区来避一避,等长江险情过后再说。

傍晚,小货郎王三剩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家。带回的消息是,下乡小池和刘佐段的几处堤防溃口了,新的县委县*府正在组织下乡灾民到上乡山区避灾。老货郎一听到这个消息,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,由于心急上火,当日嘴角就起了不少水泡。

老货郎让儿子和媳妇,赶快将家里清理一下,腾出一间房子,准备安顿下乡的老房东一家。他时刻在门口眺望,每有一群下乡灾民路过家门口,总要上前打听一番有无老房东的消息。

三日后,老房东带着一家老小,投奔到大河山区的老货郎家。

老房东拖着疲惫的身子说,“老伙记,总算找到你家了!”

老货郎说,“我这些天总惦记着你,打听你们的消息,现在总算来了。这儿就是你的家。老亲家,你也别客气,有我一口吃的,就不会让你们全家挨饿。”

两个亲家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。

下乡老房东的一家人,为避水灾,在老货郎家住了一个多月。老货郎拿出积攒的老本,尽 的努力,保证了两家人的日常生活。特别是在水灾期间,两个孕妇必须的生活营养。因为二苟和三剩的媳妇都怀孕几个月了,年底就要生产。

洪水退去了,下乡的灾民们开始从上乡山区陆续返回下乡,重建家园,恢复生产。老房东一家也要回去,父子俩对老货郎全家千恩万谢。

老房东说,“亲家,没有你的救助,这个灾年我们一家不知道如何度过。”

老货郎说,“亲家,你说哪里的话。不是水灾,我想接你们全家来住几天都接不来。”

老房东说,“我们一辈子会记住你的恩情!”

老货郎说,“你见外了,我的一条命是你从日本人那里捡来的,我没有更好的办法报答。”

两个老人都在掏着心窝里的话。

返乡的日子到了,老货郎父子又挑起了货郎担,陪同老房东一家回返下乡。他们也要在灾民们重建家园时,提供必须的灯草,保证夜晚的照明。

已经出了大门,老货郎又返回屋内,从房间的衣厨里拿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,系在腰上,走出门外,挑起装有满满一担的灯草,与老房东一家向下乡出发。

水灾期间,新生的*权很不容易,在财力捉襟见肘的情况下,花了很大的力气,确保没有饿死人,也没有大的瘟疫流行。对于灾后家园重建,恢复生产,新的县委县*府指导灾民们积极自救和互帮互助。

老货郎父子俩跟着老房东一家,来到了蔡山脚下的外港湖村,眼前看在到的是一片狼籍。村民们的房子倒的倒,塌的塌。土砖砌成的房子,大水一浸全都倒塌了,老房东家的房子也未幸免。

重建家园,恢复生产,首先要有一个窝,有了窝才能恢复生产。老房东和老货郎父子四个男人,开始着手收拾房屋倒塌的建筑材料,在老屋基上重建家园。老房子长期泡在洪水中的土砖墙,已成了一堆稀泥;布瓦虽不惧洪水,但房子倒塌后也破损不少;部分房椽房柱被洪水卷走,建筑材料严重不足,恢复原来的房子已经不可能了。

老房东没有办法,只能根据现有的建筑材料,着手准备搭个小屋栖身,等年成好了,有点积蓄再说。

老货郎得知老房东的想法,解下腰间的布袋,交给老房东,“亲家,这是我这些年的积蓄,拿去买些木料和砖瓦,还是盖个象样的房子,洪水来了浸不垮。”

老房东很激动,推开老货郎的钱袋,说,“亲家,你这笔钱是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,我不能动用你的这笔钱”。

老货郎说,“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,大部分时间在下乡换灯草,在你家住的时间多于我在上乡老家的时间,你的家就是我的家。现在你家有困难,我没有不帮的道理。”

老房东听了,很是感动。“我们下乡十年九淹,你借我这么一大毛钱,我怕三五年都还不清。”

老货郎说,“我家这三五年内没有大事要办,不急着用钱,你什么时间还都可以。”

老房东还要推辞,老货郎十分诚恳地说,“亲家,别说了,拿去用吧,争取年底在下乡换鸡毛时,我们父子俩也能住进你家的新房。”

老房东接过老货郎沉甸甸的钱袋,万分感动。

在老货郎父子的资助下,老房东春节之前盖起了三间砖瓦房,与灾前的土坯房相比,上了一个档次,是村里 的一栋房子。

年底,老房东一家双喜临门,全家搬进了新房子,儿媳生了个大胖小子,家里添丁进口,他升级当了爷爷。老货郎家里也是大喜,家里添了个又白又胖的小孙子,他也升级当了爷爷。

老货郎晚上回到老房东家,老房东炒了一盘花生米,拿出一瓶珍藏了很久的白酒,等着他一起享受,共同商讨两个小孙子的名子。 确定,老房东的孙子叫解放,老货郎的孙子叫建国。

家里有了小孙子,老货郎歇了业,将肩上的货郎担交给了儿子三剩,在家含怡弄孙。小货郎接过老货郎的担子,继续在下乡从事鸡毛换灯草。

解放后,*梅下乡的经济有了较快的发展,人们生活水平有了提高,对日常生活用品有了较大的需求。小货郎除了鸡毛换灯草,货郎担子上增加了五花八门的农村生活必须品。什么妇女用的顶针、针、各色丝线,梳子、镜子、雪花膏,还有蒲扇、白酒等等。小货郎在老房东家的存货内容,也相当丰富了,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变化,再也不是鸡毛和灯草两种单一的商品。

老房东的儿子二苟,也经常到太白湖的塅塘渡口,帮助小货郎运送成批的货物。老货郎和老房东的第二代,又续上 代的特殊感情。

一九五四年,*梅的长江堤防又溃口了,老货郎又接待安置了老房东的一家,避了两个月的水灾。大灾之年,两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,亲如一家。

时代在前进,经济在发展。在*府的组织下,下乡的农村成立了供销合作社,农户夜晚照明,由 灯逐步取代延用了几千年的灯盏。供销社的成立,小货郎鸡毛换灯草的生意开始走下坡路。*府对村民点灯的 ,实行计划供应,传统照明用的灯盏,逐步淘汰,成了一个时代的文物,几千年的农村生活方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,下乡的村民们再不需要灯心草了。上乡山区,各种大小水库的修建,河道整治,落河田、冷浸田的改造,农用化肥开始逐步使用,农业生产对鸡毛的需求也一落千丈。小货郎改为卖日用百货,但有了供销社,他的生意越来越不好,他到下乡的次数越来越少, 歇业回到山区。

到了大跃进的火红年代,全民大炼钢铁。小货郎在当地*府动员下,参加大炼钢铁运动,彻底告别了鸡毛换灯草,*梅 一个鸡毛换灯草的货郎消失,几千年的农耕文明,从此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。

步入大跃进年代,老房东生了一场大病,而且是不治之症,临终之前,他把儿子二苟叫到床前交待,“解放那年发水灾,灾后为了做房子和恢复生产,借了上乡老货郎干爹的钱,这些年陆陆续续还了不少,还剩四十元没有还清。”

病床上的老房东问,“上乡亲家的父子俩是不是好长一段时间没来下乡了?”二苟点点头。

老房东叹了口气,“是供销社,断了老货郎的生意。”

二苟回答,“是的。”

老房东又说,“我在最困难时,是上乡的货郎干爹帮了我们家的大忙,不要忘了干爹的恩情。”

儿子二苟又点了点头。

老房东握着儿子的手,再三叮嘱“干爹从没提还钱的事,他有情有义,但我们心里要有数,也要讲诚信。欠干爹的钱,一定要还清。”

老房东叹了口气,说,“看来我不行了,欠干爹的钱,只有靠你来还了。”

二苟说,“爹,你放心。欠债还钱,天经地义。父债子还。欠干爹的钱,我一定想办法还清。你相信我,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。”

老房东接着说,“有你这句话,我走了也放心。”

一个月后,老房东带着遗憾走了。

进入二十世纪六十年代,大饥荒让上乡山区的老货郎家也揭不开锅,全国的大集体食堂拆了。饥饿和疾病恰似一对孪生兄弟,总是形影相随。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,老货郎也身染重病,卧床不起。他在逝世前,仍然惦记着下乡的老房东。他对已经转行从事农业生产的小货郎说,“不知下乡的亲家怎样,真想见他一面,可惜动不了身。”

老货郎临终前,一再叮嘱儿子,“如有机会到下乡去,一定看看老亲家,问他好,说老货郎想他老哥。”

小货郎点点头,“一定,一定。我们家在下乡做了这么多年的鸡毛换灯草生意,把干爹的家也当成了自己的家,干爹也把我们当成了自家的人。”

老货郎说,“是呀。我这条命,就是老亲家从日本人那儿捡回来的。”

小货郎点点头。老货郎接着说,“老亲家每次见面都提还钱的事。要是再到老亲家,他提还钱的事,怎么也不能收,我们爷儿俩在他家吃的饭钱,远远超过他欠下的那么一点钱。”

此时,老货郎并不知道,老房东已于他先走了一步。

农村供销社的诞生,以一种新的商业形态,取代了走村串户的商业形态,逐步结束了货郎的历史史命。从大跃进大炼钢铁开始,*梅从事鸡毛换灯草的货郎,全部放下了祖辈留下的货郎担和拨浪鼓,停止了“鸡毛换灯草哟”的吆喝,转行从事农业生产。一个古老的传统行业从此完全消失,成为一段历史和回忆。

从大炼钢铁到三年自然灾害,到文革,再到改革开放,老货郎的一家和老房东的一家再也没有见过面。但两家的后代时刻铭着记父辈的叮嘱,彼此的心里都惦记着对方。

文革中期,老房东的儿子二苟为完成父辈的遗愿,带上积攒多年的四十元钱,到上乡考田山区找过老货郎。此时,老货郎的村庄已在考田水库水下。一九六二年,考田水库(现永安水库)建成蓄水,老货郎一家作为水库移民,被安置到外地落户。老房东在当地多方打听,仍不知老货郎家踪迹。他乘兴而来,失望而归。从此两家真正的失去了联系。

两个家庭虽然失联了,但两个家庭,与中国的经济社会一样,发生了巨大的变化。

到了改革开放年代,老货郎的儿子王三剩小货郎,还有老房东的儿子梅二苟,都进入花甲之年。老货郎的孙子王建国,文革的前一年考取了*冈地区财校,毕业后留在*冈地区商业局,从事商业经营管理工作,发展和提升了老货郎和小货郎的商业形态。小货郎放下货郎担,转行从事农业生产,考田水库建成后,移民搬迁外地,告别了考田河上游的小山村。文革期间他和老伴为照顾小孙子,长期待在*冈,改革开放后算是彻底离开*梅,在*冈安了家落了户。所以老房东的儿子二苟,几次到上乡大河考田寻找,总是不能如愿。老货郎的曾孙王文革,有家族的商业经营遗传基因,大学毕业后,开始自己创业,一路风声水起。近年来,他创办了一个网购平台,实现网上商品交易,将商业形态又提升到一个全新的高度,公司业务红红火火,生意做遍全世界。

老房东的孙子梅解放,在文革期间参了*。在部队入了*,提了干。改革开放初期,转业到武汉市一个*府机关,成为这个部门的一位中级干部,在本世纪一十年代末光荣退休。他的曾孙梅卫东,考上了国内名牌大学,学的是商业经济管理专业,在国外读完商业经济博士后回国,在一所财经类大学教书育人,从事商业发展史的教学研究。

此刻,这位大学教授正在大学的讲台上侃侃而谈,给学生们讲授我国商业发展史。为了增强教学效果,让同学们加深对农耕文明和现代现代文明中商业形态的了解,总结农耕文明向现代文明转变的条件,探讨当前商业的诚信该如何建立,他讲完我这篇文章的 部分,脱稿把他爷爷讲给他听的故事——老货郎与他的家族,用专业加文学的方式,向课堂上的所有学生重述了一遍,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教学效果。

当然,在课堂上听课的学生中,就有老货郎的玄孙。

作者简介:梅学书,退休公务员。

责任编辑:王心刚

图片来源:网络

文化*梅




本文编辑:佚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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